My Own Private Adoration.

　　下班後，本來想聽些能夠讓精神亢奮的音樂，但一打開jango，卻又被Matt Monro的《Walk Away》一曲征服。聽著聽著，越覺得周圍溫暖舒適起來。今天才知道有部純文學的雜誌，但目前似乎在整頓中，之後會重新出發。不禁有些感嘆，大眾閱讀的口味的確改變很多，絕大部分的原因是網路發達使然。電腦的進步，使得書寫變少；網路的進步，則使得腦內運轉變少。我不想針對這議題深談下去，因為一談就會沒完沒了，且顯得我有點兒自溺。

　　上星期的假日，吃飽飯後便坐在客廳三人座大椅上，專心凝視公視節目表，原來等等兩點要播映電影《野蓮香》。本來我轉走了一小下，但想一探《野蓮香》究竟，還是轉回公視，剛好進入片頭畫面，黑底白字淡淡寫著「野蓮香」三個大字，下方一排英文片名──My Little Honey Moon（看完電影後，覺得英文片名是可以被細細品味的）。

　　不少觀眾應該會把《野蓮香》的重點放在「外配」上吧？但我個人在觀賞本片時，其實並沒有刻意提醒自己一點：「女主角瓊娥是來自越南的媳婦」。事實上，甩開「外配」這樣的設定，我們可以看見一個女人離鄉背井、嫁為人婦的無奈與辛酸。

　　面貌身材皆姣好的女子瓊娥（海倫清桃）正值芳華，和她那不起眼的丈夫阿福（陳竹昇）共居於清閒若與世無爭的美濃，全心全意地相夫教子、侍奉婆婆。早上同丈夫忙於田野粗活，偶爾還跑去鄰居家做小工，洗洗水蓮菜。做完工，接了寡言近乎不語的女兒下課，便回家燒飯。而家人吃飽喝足後，要幫婆婆斟茶搥肩。入夜，得和丈夫擔起傳宗接代之責，當然，有時純粹是出於欲望。

　　生活一成不變，雖然乏味，但算安逸；雖不富有，但日子還是過得下去。家族成員之間稱得上和諧，平平淡淡。瓊娥沒什麼要求，可枯燥的作息有時仍令她嘆息。婚姻是種束縛，它會使你／妳整個人變得更規整，它要你／妳挑起更多責任與義務，卻犧牲了你／妳許多權利與自由。

　　在《野蓮香》中，用了兩種意象來表現「自由」。一是車，二是海。瓊娥開車時，她得到了暫時的解放。握著方向盤，想開去哪兒就去哪兒。在開車時，她可以確切地掌握一切、掌握方向，主導權在她手裡。而新手如她，開車所給予她的，不僅有控制權，更有冒險感。帶了幾分危險的氣味，終讓平靜如湖面的生活盪起一小圈一小圈的漣漪。這就是為何瓊娥喜歡開車的原因，她從車子行駛於鄉間寬闊大路時，能夠享受到自由與刺激，短暫拋開家庭俗務。

　　再來是「海洋」這個意象。本片裡出現海洋的鏡頭並不少，瓊娥或凝視一片汪洋或與女兒手牽手踏浪，抑或於夢境裡坐在小船上撈水（應是河水）。海洋通常給人一種遼闊之感，而這此遼闊中，便有自由與靜謐可尋；於自由與靜謐裡，也能覓到舒適的愜意。再往內延伸其意，便是「思念」。

　　望著海洋，可能會想起許多人事物景，已逝的、已變的、遙遠的……瓊娥想到了遠在南國的母親，她已經好久好久沒返鄉返家了。心裡迴盪著越語歌謠，她想乘著小船回家見媽媽。海洋將瓊娥滿溢的思鄉之情盡數納入，隨著浪花波波盪至南國，再流進媽媽心底。海洋，同樣給了瓊娥自由感，卻也令她傷感。

　　我想起一首恆春民謠《思想起》，不也是「思鄉起」嗎？縱然我們出生現代，女兒家嫁了人，終究是潑出去的水，終究要以夫家為主、為重。不管出嫁後，住得離娘家或近或遠，再怎麼說，都是離了「家」、遠了「鄉」。

　　《野蓮香》，我不把它以外配議題來解讀，只視其為「媳婦」這個身份輕描淡寫了酸甜苦辣處，確是清淡卻富有情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