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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些天終於看完張愛玲的短篇小說集《傾城之戀》。這本書我看完第一篇〈第一爐香〉隔了許久才繼續讀下去,而讀到最後一篇〈金鎖記〉之前又隔了好久,直到現在才讀完。

 

  各篇故事都有其記憶點,雖充滿戲劇化,但想到人生何嘗不就是一齣戲,讀來甚是津津有味,有趣極了。張愛玲筆下的女人都有各自的靈魂,在她的世界裡精彩地活著,痛苦、悲傷、快樂、瘋狂、孤獨、沉靜、犧牲、勇敢……愛恨貪嗔癡全現於眾生相裡。

 

  讀來糾結,張愛玲所寫的女人是聰明絕頂也是愚蠢至極,利益是圖的女人們的唯一罩門便是「愛情」。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,但美人卻也難渡那寬闊且溫暖的胸懷。只要墜入了,便難清醒。

 

  新版的《傾城之戀》共收錄了八篇小說,分別是上述提到的兩篇,還有同書名的經典一章,另外有〈第二爐香〉、〈茉莉香片〉、〈心經〉、〈封鎖〉及〈琉璃瓦〉。

 

  其中,我特別喜歡〈心經〉、〈琉璃瓦〉和〈金鎖記〉。〈心經〉寫父女畸戀的纏孽,沉重得如充滿濕氣與霉氣的厚棉被,蓋了傷身又不適;〈琉璃瓦〉的嫁女情節,既諷刺又可笑。將女兒視為攀龍附鳳的棋,卻一步錯步步錯,老父反將自己給鬧到鬱鬱寡歡。

 

  而〈金鎖記〉的七巧,更是悲劇人物代表、在類戲劇常見的女主角。她一生埋怨自己苦命、一生要兒女為自己爭口氣,但她也不願見到兒女比自己幸福,或許該說她恨在她眼裡的其他人比自己幸福。她曾經是快樂的風騷少女,卻因所嫁非人,而開始扭曲了自身眼觀。眾人瞧她不起,而她也真正瞧自己不起,一環扣一環,輕視了自己,再不可能讓他人抬舉了。

 

  接近尾聲的一段寫道:「七巧似睡非睡橫在煙舖上。三十年來她戴著黃金的枷。她用那沉重的枷角劈殺了幾個人,沒死的也送了半條命。她知道她兒子女兒恨毒了她,她婆家的人恨她,她娘家的人恨她。」這段寫得絲絲入扣,寫得令人唏噓。我想,七巧最恨最恨的應該是自己吧。恨自己為什麼是七巧,恨自己為什麼嫁入了姜家,恨自己為什麼賠上了青春韶華……恨吶!恨吶!但再怎麼地恨,隨人事境遷,灰飛煙滅,人過去了事也就結束了。然而,這個世界仍在運轉著,因為世界從不曾因為某個人或某件事而停止轉動。

 

  《傾城之戀》這裡頭所收錄的各色女性每個都令人印象深刻,悠悠地唱著那老舊年代的氛圍與景物,但不曾褪流行,只因千百年來人們所糾結的皆大同小異。我不禁聯想到一首歌,陳淑樺的〈問〉,由李宗盛作詞作曲。這首歌,陳淑樺也如張愛玲的筆調悠悠地唱著:「誰讓妳心動?誰讓妳心痛?誰會讓妳偶爾想要擁他在懷中?誰又在乎妳的夢?誰說妳的心思他會懂?誰為妳感動?如果女人,總是等到夜深,無悔付出青春,他就會對妳真;是否女人,永遠不要多問,她最好永遠天真,為她所愛的人……」一連串的問,永遠無解,問猶如枷鎖深深地禁錮住女人的靈魂。而一切的問,終將會如煙如塵,而日仍升起、月仍幽照大地。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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