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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寒暑假我都會北上回爺爺家度過漫長假期,晚上時常跑去叔叔家和堂妹睡覺。叔叔家裡有好多好多童話故事書,在和表姑們沒出去玩的日子裡,我常拿那些童話來打發時間。小時候,我家沒那麼多故事書好看,都是夜市攤子或書店的便宜故事書。但叔叔家的卻是一整套的,具有系統整理的那種精裝版套書。對於幼小的我而言,叔叔家的書櫃就是個小小世界。我可以一個下午都坐在地板上看書,看完一本又一本,徜徉於一個又一個特異國度裡。

 

其中,印象最深的一則故事是《吹笛手》。鼠疫肆虐,村莊人人苦不堪言。某日一吹笛手造訪村莊,說自己可以將老鼠全數趕走,但事成後村民必須付給吹笛手酬勞。想當然耳,吹笛手成功將老鼠盡數趕至河邊溺死。然而,村民卻沒有付給吹笛手酬勞。此時,神奇的事情發生了。吹笛手吹奏著他的笛子,笛子發出悠悠揚揚的樂聲,彷彿有種迷人的吸引力般,將村莊內所有的孩子牽繫住。孩子們個個如著了魔般,跟隨吹笛手離開村莊,一去不返……

 

讀完這篇故事後,我時不時在想,吹笛手到底是怎樣的人?而他吹奏的樂曲到底有怎麼樣蠱惑人心的魔力?那些小孩子下落如何?變成行屍走肉還是像老鼠那樣跳河死了?

 

這次由於金馬奇幻影展,看了法國片《蠱惑》(Au Fond Des Bois),令我想起了這篇童話。片中的男人,提摩特,似乎有著如那吹笛手般的魔力,只要摩搓著食指與拇指就能夠魅惑少女心。但其實看到後面,細細剖析,你將會發現整部片都是TRICK。真正被蠱惑的,到底是誰?是柔瑟芬還是提摩特?還是……身為觀眾的我們?

 

【故事】

柔瑟芬是虔誠的信徒,上教會作禮拜是例行事務。某日,被如乞丐般的窮人男子於教堂前盯上。男子偷偷觀察柔瑟芬多日後,決定造訪其宅。柔瑟芬的醫生父親收留男子,並與男子共進晚餐。晚餐時刻,柔瑟芬默默無語對坐男子前方。男子變的戲法與骯髒汙黑的手指似乎有種魔力誘惑著她。
一日,男子趁柔瑟芬父親出門,潛入其宅裡,強行要了柔瑟芬。柔瑟芬彷彿就受了男子控制般,在他離去後奪門而出,欲跟隨男子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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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變相的女性主義】

個人認為,其實並沒有所謂真正的『魔咒』存在來令柔瑟芬屈服於提摩特之下,供他淫樂。事實上,是柔瑟芬想借由『被提摩特綁架』這樣的理由,來將自身的反叛行為合理化罷了。

 

試想,柔瑟芬為虔誠信徒,未嫁之閨秀。婚前不可有性行為,不可偷東西,這些都是毀壞名譽及破壞宗教約定之行。然而,她若不以『非自願』的包裝下,行使這些舉動的話,肯定會招惹世人充滿惡意的眼光。但若將其罪全數推於『提摩特』身上,說是提摩特施法誘拐她,說是提摩特強暴她,說是自己是在無自我意識的狀況下跟隨提摩特的話,她自然不用負起事後的責任與旁人責備的眼光。

 

一開始,感覺是男人在主導著女人,但到後面,很明顯地看出是柔瑟芬在主導事情的走向,提摩特只是陪柔瑟芬演戲罷了。性方面,肯定是提摩特先強行要了柔瑟芬無誤。開始兩人流浪生活的起初,亦是提摩特說要就要,柔瑟芬看似不願卻也無太激烈的反抗。早在她破了處子身,嚐到血的那刻,她便已經嚐到性愛的箇中滋味。日子漸長,原本於性方面處於被動的柔瑟芬,卻成為主控的一方,她將提摩特壓在身下,騎在身下,享受性愛的歡愉。甚至,她還偷了別人家的東西。偷竊成功的柔瑟芬,臉上洋溢著興奮的笑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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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段愛情女方看似被迫,有『斯德哥爾摩症候群』,愛上綁架自己的男子,但實則是女方制約住了男方。男方沒有女方聰明,女方一步步為自己的贏面行棋。事情發展至後段,男女雙方互相意愛,但女方意識到若是自己繼續跟提摩特是不會有好結果。儘管她愛他。因此,為了彼此好,她回到家鄉,法庭聽證會將所有罪狀賴予提摩特,而自己則帶著與提摩特的結晶,另嫁他人。

 

【柔瑟芬的把戲】

柔瑟芬這個角色其實很值得討論。第一,她的精神狀況是否到底正常?電影中曾提到其母精神異常,她也有受其影響的可能。第二,提摩特之於她,到底是顆棋子還是真心愛他。而這一連串的綁架行為,是否可說成柔瑟芬的陰謀論?一與二個別成立,也就有個別解釋。端看觀眾喜歡以哪種說法讓這故事依照其合理性與邏輯進行。

 

個人是偏向柔瑟芬將錯就錯,順勢將心中深埋許久的禁忌想望藉『提摩特綁架』之名行使罷了。她需靠提摩特的配合來圓滿自身的謊言,也就是『柔瑟芬陰謀論』。看完《蠱惑》,真正會變戲法的不是提摩特,而是柔瑟芬。她不僅蠱惑了提摩特,蠱惑了所有人,甚至蠱惑了坐於銀幕前的觀影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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